不看你的眼

新年回去复工的第一天， 下班时我耳尖， 听到张医生同他的远方女友情意绵绵地说：“吻你的眼睛。”

我忍不住笑。 果然是三句不离本行啊，电影或小说中吻头吻唇吻脸吻手吻脚都不新鲜了， 就要独创一格， 跑来吻眼睛了。

不过吻眼睛还真是有高难度的。 这双眼睛必须不化妆。 你可以想象涂了一堆眼影眼线的眼睛， 一吻下去， 男人的嘴唇要不变黑， 要不变蓝。 而贴了假睫毛的眼睛， 被吻了搞不好就变成了男人脸上的胡须了。

还必须假设这双眼睛没有高度近视或远视， 要不然就不懂配合， 看到一张脸盖下来， 不知道要吻那里， 吻眼睛就不可能那么准了。

当然， 吻的眼睛必须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眼睛， 黑白分明的眼睛， 有灵魂的眼睛， 要不然不是大煞风景吗？ 满布红丝的眼睛， 干涩的眼睛， 有分泌物的眼睛， 睫毛倒生或外生的眼睛， 有黑眼袋的眼睛， 还有斜视或斗鸡眼的眼睛， 吻得下去吗， 嗄？

有人看到这里一定说， 什么人像你啊， 情到浓时，你是否还拿着个放大镜或显微镜看得那么清楚， 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即使真的是有角膜炎的眼睛， 大概也照吻不误吧。

不行， 不行 。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做这一行就要知道这一行的规矩， 有炎症的眼睛还跑去吻， 不是加促感染机会吗， 万一是带状疱疹或什么病毒造成的眼睛感染疾病， 这么一吻大概就真吻出事来了。

而我是这么想的， 眼睛是通往灵魂之窗， 是用来看的， 而不是用来吻的。 吻了眼睛的时候眼睛一定闭上， 闭上的眼睛有何沟通可言， 最多是看看睫毛长不长， 弯不弯，眉毛黑不黑， 眼角旁边有无细纹或鱼尾纹之类。 不像唇， 千言万语就靠它了，不说话也似说话， 一吻下去搞不好就回不了头。

我当然最后忍住没问的话是， 张医生， 你是检查后才吻呢， 还是吻了才检查。 眼睛可以有很多隐藏的疾病噢。 做医生的在情场上也想要有自创的词汇才够标青吧， 将来搞不好会听到吻你的胃， 吻你的喉或吻你的肺或大肠这种话。 但在这些所谓的甜言蜜语流行之前， 张爱玲大姑奶奶早在 N年前便已经写下来了以医学名词为代表的极致情话， 她说， 到达男人的心里要通过胃， 但是要达到女人的心里， 则一定要通过子宫。

有她这么彪悍的字句在前， 造成以后其余的再造句子或词儿都几乎成了一堆废话。
充其量只能照搬不误， 吻你的胃， 吻你的子宫。 这么说， 又够三级的。

（新加坡林秋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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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思昏昏

前天我收到 bin 的一个短信， 他说回去上班的第一天一个早上就看了58个病人。 这个数目字看了令我抽搐，也让我即刻从懒洋洋的情况中苏醒过来， 意识到假期就快要终结的了， 回去可是要加倍的还回去的。

于是我从惠安撤离， 在往巴纳山避暑山庄时， 我特意去大理石山 Marble Mountain 绕一趟， 这个石灰岩山地区位于惠安以北的19公里处， 骑单车一下子就可以到。 我一直以为可以看到一座闪亮亮的山丘， 却原来还是五座代表木火土金水的五行山区， 分布环绕成一个大圈。所有山丘都有隧道及入口， 山上有佛祖观音的雕像， 还有孔子庙， 所以也了一个佛教圣地供当地人及游客烧香供奉。 这大理石山曾为大理石工艺雕刻的开采地， 但现在已经被政府禁止继续采石， 听说目前越南还从中国拼命地进口大理石以补不足。

从大理石继续往巴纳山避暑胜地主要是想看看这海拔1458米的避暑山庄是否能取代大叻为越南的另一避暑高原地。 去年我们曾在大叻过了几天的打球生涯，对那种普温16度的天气觉得简直是天赐良机， 不冷不热， 打36或54个洞都不成问题。 于是我们以为巴纳山庄也这么样， 但我们坐了30分钟的缆车上来后就后悔了， 那里都是白茫茫地一片， 整座山庄被浓雾掩盖着， 别说打球了， 连要看50米以外的人都有问题。 最重要的是设施严重不足， 就那么一间饭店， 要价还奇贵， 这次来越南中部每间套房的住宿费不超30美金一晚， 已经住的很豪华了。 来到山上， 一间破房居然要价90美金以上， 房间又暗又霉， 唯一的餐厅主管着三餐， 每一餐都是自助式， 食物种类却不超6样， 还好意思收10美金一餐， 这不是明显摆明宰人吗？

当地人来此很少寄宿， 他们都有备而来，一大早的带水带食物上山来野餐， 享受一下凉爽， 再在太阳落山时下山，过一天郊游生活， 人多势众。 我们这些傻游客可惨了， 好像坐监牢似的， 从酒店到房间， 再从房间到酒店， 整一大班人就坐在酒店大厅里我看你， 你看我， 聊天上网的度日。 晚上酒店还特办了一个营火会招待我们， 但什么呀， 就烧一大堆木头摆在当中， 就让我们围着唱歌跳舞啊， 不是吧？ 晚上降温到了12度左右， 坐在那里颤抖还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所以也没有几个傻瓜肯坐在黑暗的冷夜里受那种折腾，宁愿早早回房看电视或上网， 这期间电流还断了三次， 让我们享受一下完全的黑暗及宁静， 还有很多的妈妈声。

第二天一大早， 我们这班人便迫不及待地下山， 真是一刻也呆不了， 不知道这个所谓的避暑山庄以后要怎么发展及吸引游客， 听那菲律宾籍的总经理说， 他们有计划要兴建一个游乐场及文娱中心， 但在实现这一切之前， 我只能说， 这山庄真的除了新鲜空气及凉爽气温， 真的一无所有。

回到岘港， 才知道离家近了。 车如流水马如龙， 越南成千上万的摩托车永不停息， 从不会过马路到现在闭上眼睛慢慢过， 是车闪人， 而非人闪车， 不这么样永远过不了那一条街。 我现在只开始想， 回家后的隔天要怎么看病人， 一般情况看了30多个病人自己都快成了斗鸡眼， 话都没能再多说一句， 因为重复了30多遍同样的话， 自己也残了的感觉。 但也许这就是度假所给的力量， 充电之后， 本来便是为了走更远更艰辛的路。

这么一想， 就乘这么最后的一天假期， 让我打开窗户， 向外招呼了一声， 早安， 越南。

（新加坡林秋霞寄自越南） 22.02.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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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的时光

新年才过了几天， 我已经感觉我愈来愈迟钝。 不知今夕是何年， 今夕是何日。 什么日子， 什么时间。 只有一个 bin 打来的短信报告。他好像是电视台报告时间似的， 告诉我今天是初二， 或今天是初四。 但我从来对这么样的时间没有观念。初四是星期四吗，好像不是， 那又是几号了， 也不太清楚。 要打开电脑看手机才有那么一点概念。 才度假几天我已经这么样， 我不知道途中碰到的那些洋人，一度假就是一年两年的怎么回去真实的世界里， 还可以工作吗， 或者再也不需要回去工作？

球友们依然四点半起床， 5点出门， 我看他们比工作还累。 我则只想静静地到处游荡， 睡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坐在咖啡馆里上网看行人。 来到惠安， 发觉市中心的那个古城很像陕西的平遥古城， 每一座商店都有几百年的建筑史，整个城中心都是这么样的被一群古老建筑物环绕而成。 有些住宅加以改良便成了著名的餐馆及酒吧， 我随着寂寞星球旅游圣经的指引，一天泡几家餐馆几家酒吧， 这里吃一点，那里又吃一点， 想起在家三餐无续的情况， 又怕这么样的吃会不会变成猪，但越南餐很少肥腻， 这里又盛产海鲜， 少吃肉类， 这么一想， 又多叫一盘食物。

最重要是消费实在非常的便宜。 现在住的饭店， 房间里有两张双人床，一张超大型， 一张普通双人型，什么设备都有，卫生间内还有个很大的梳妆台， 有时候房间网络往来比较差便来这里上网。还有个天台， 推开门站在天台上可以看到沙滩海浪，这么样的房间才20美金一天。 难怪那些背包客可以在这里一住一两年。

看完古城后附近还有很多遗迹可以参观。 昨天我凌晨5点起来跑去 My Son 美山 看建造于公元4世纪时期， 印度教传入东南亚时，占婆民族在越南兴建印度庙的辉煌遗迹。 这个被谷歌网站直接翻译成我的儿子的地方， 又被称为美山占城圣地， 或圣子修道院，位于越南广南省维川县维富乡美山村的地缘， 在1999年被联合国文教组织列入世界人类文化遗产后， 从此吸引了千万游客往此朝圣。

由于是占婆王朝的遗迹， 很难令人不将它同柬埔寨的吴哥窟及印尼的婆罗浮屠浮雕遗址相比较。 若论壮观， 美山占城遗址当然是属于非常小规模的遗迹。 但是若论年代， 它肯定比吴哥窟还来得年代悠久。
同吴哥窟一样， 很多印度教神及浮雕的头都已经失踪无影， 据说是被法国军人盗窃， 如今在罗浮宫里可以看到。这种遗迹的精致度是过了快千多年的历史了， 雕刻的精细及砖块的新颖度依然让人称奇。 联合国派来很多考古专家及修复专家来帮忙修复，但10几年过去了， 据说连砖块的技术都够不上， 我们看了前几年填补的砖块已经开始生青苔了， 千年的砖块却还美美的完整如新，连砖块密合的缝隙都看不见。

看了其中的一个祭祀房间， 密不透风， 里面黑暗不见五指，但是房间的构造又有点像埃及的金字塔。 难怪导游说美山的寺庙遗迹至今依然是个谜，因为没人能清楚解释当时的占婆少数民族为什么会选这么一个地方来建这么一大片的建筑群， 到底是为了拜祭活动抑或建设王族的墓群，到今天依然没有答案。

但作为一名游客， 我喜欢探访古迹并不在幽古思今的情怀， 而是可以更名正言顺地懒散。 千多年也就这么霎那间不见了，留下一堆没被美军军机炸弹摧毁的寺庙让人瞻仰考古， 生命原来可以短成这么个样， 还有什么理由不活在当下， 对自己好一点，不需要太多的包袱， 该轻松就轻松， 就好像现在的自己， 穿了一身的破烂，骑了一辆单车到处走走停停， 没有名衔，没有责任，拿着根冰激凌， 便可以从街头吃到街尾。

球友们说，我们远远地看到你， 以为那里来的吉普赛人， 那么一身的邋遢。 而度假， 本来便是应该这么样的噢， 什么身份，什么名字， 早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新加坡林秋霞寄自越南）18.02.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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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你时你在天边

除夕的那天晚上，吃完晚饭，看下时间，才晚8点多，有人提议到皇宫面前看人放鞭炮及烟花， 我怕了那种人山人海的场面，脱队回房，一开电视，迎面而来的是王菲的脸孔，久违的空灵声音。她幽幽地在唱， 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宁愿用一生的时间等待你发现，我一直在你身旁， 从未走远。

深情的声音听得我眼泪盈眶， 心生感触， 人想人，总是那么多的思念纠缠，一个春晚，联系了除夕夜多少人的心，只是我没想到越南也有春晚， 一个博友后来问我， 越南也在播春晚，他们看得懂吗？

我不知道他们看得懂吗。但他们用的30多个电视台节目中，中央电视台什么节目都看得到就是。我就这么误打误撞地在越南，同我的中国朋友们一起看王菲，看刘谦，看那三只变成中老虎的小虎队，然后又看那漂亮得如明星模特的女空中飞行员，还有我不大看得懂的赵本山。

看完一阵， 上网打算发博文， 一些快手快脚的网友已经在网页中发表意见，刘谦魔术揭秘的视频也出来了，王菲唱的那首歌，歌词，原唱者的动向， 其他词曲， 一大叠一大叠地冒出来。当然还有评这个评那个的，说刘谦的最无聊，魔术本来就不是真的，大卫卡菲尔曾经穿透万里长城呢， 都摆明是视障术，如果是真的，他们不是表演神迹了吗。最重要的是，表演的时候够震撼，明明知道是假的， 但他那么压场，看得你眼珠子也差点掉出来，那不就成功了吗，节目过了才说三道四，为什么当初没想到自己去上春晚表演一番呢。

我将王菲唱的那首传奇下载了下来， 之后在远远传来的鞭炮声中烟火声中睡过去，这时候收到 bin 发过来的新年贺讯。我来这里换了电话卡， 记忆卡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整个电话的短信就属于他专用，我也懒得再换来换去，所以今年的新年短信，就只收了这么一则。

第二天早上醒来， 街上一片死静，原来全部的餐厅歇业，球友们一大早去球场报到了，我懒得走三条街到另一闹区找东西吃，干脆叫来三文治， 坐在天台上，将昨晚下载的传奇播放出来听，一遍又一遍。一边将博文照片全给发出来。 后来音乐停止时，我听到楼下传来口哨声，就那么一句，想你时你在天边。因为街上太静了，所以这口哨声特别明显， 我弯身往下看，却见不到一个人影，后来看清楚了，原来是楼下咖啡馆主人养的一只鹦鹉发的声音，鸟笼就在我的天台下面， 在这半天里，它听着同样的一首歌，终于会背了。
这下我真忍不住要笑出来了， 这下越南还不止是人， 连鹦鹉都知道春晚了。

下午一两点的时间， 整条街又沸腾起来了， 舞狮舞龙排天铺地的来，到每一间歇业的餐馆前采青，衔红包。我被震得赶快从天台上退回房间，不禁想， 地球村的利害， 去到那里不一样，以为顺化够落后够偏僻，原来一庆祝起年来，无论是伦敦，纽约， 温哥华， 河内， 西贡，还有这里， 都一样了， 震耳欲聋的舞狮， 当然，还有中央的春晚，我滴神啊。


（新加坡林秋霞寄自越南） 15.02.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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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战地带

来到越南， 总会想起越南战争， 因为看了太多有关的电影和小说。 但听说了这个DMZ地区 (Demilitarised Zone 无军事地区）， 又使我想起电影节里看过的一部南斯拉夫电影无人战争区， 一个受伤的军人掉进了这个区， 却成了两头不到岸， 两边的炮火都以他为靶子， 受了伤也没人可以进这个区去援助他。

越南的这个无战区大约也大概如此， 自1954年至1975年， 本海河由中越河而成的重要里程碑， 分割成越南北部和第17次日内瓦协定的平行越南南部，以河的两岸划分延长成了个各约5公里的地区， 成为一个缓冲的无军事地区。但正如电影描述般， 这个非军事地区随着战争的升级而成了战争时期一个最激烈的军事地带。西北部广治省有名的溪山之役，美国的岩桩（The Rockpile）基地，汉堡包山 （Hamberger Hill ）基地，郎瓦伊 （Lang Vay) 不止成了家喻户晓的名字，　也成就了史上最为血腥的杀戮战场之一。

环绕着这非军事地区的高速第一公路及高速第九公路， 成了上述战区的浓缩地带， 美国的几个指挥中心军事基地都曾驻扎在此。但我觉得最让当今访客感到震撼的， 当属位于高速第一公路A 区的 Vinh Moc 隧道， 隧道全长2.8公里， 为当时北越共军顽抗美军的最佳见证。

资料显示在1966年， 美国军队对北越进行了持续疯狂的空中轰炸， 尤以非军事地区的轰炸更甚。 靠近非军事地区界口的 Vinh Moc 村民发觉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也没有办法过上日子， 只能转入地下， 开始挖掘隧道藏入地窟里， 过上一天便是一天。不久越共也发觉隧道的好处， 并认真地在那里设立一个基地， 于是动员大量的人力， 花了18个月的时间在此设立一个完整的指挥中心。 里面有防空洞， 会议室， 还有良好的通风系统， 卫生间， 家属房间， 及一个产房， 抗战那几年间， 共有17个婴儿在产房内诞生。

今天的 Vinc Moc 隧道保持原样， 一共有12个进出口， 里面的洞窟比我在越南南部看到的古芝隧道（Cu Chi tunnels) 宽阔多了， 至少高有1.8米， 宽有1.3米左右， 但像我这种1.67米的人进去， 依然得弯腰而行， 那些平均1.8米以上高度的洋人可惨了， 若是个大胖子根本就是走不了。 但地下隧道空气流通， 且分界清楚， 从第一进口进去， 从第四进出来， 居然挨着南中国海。 我在里面爬进爬出， 过一阵子就觉得这么样抓迷藏最好， 但这么样过日子， 上面是隆隆的炮火， 永不见天日的感觉是这么的绝望， 居然能在这种地方制造新生命， 可见人类的生命韧性有多顽强。

美国军舰曾对这条隧道展开过强烈的攻击， 还发射了无数装钻地导弹，有一颗还击中了隧道边缘， 但没有爆炸。 其他边缘地区的隧道很多都毁于炮火， 譬如靠近的 Vinc Quang 乡村隧道， 全村人民都死于无情的炮火下，无一能幸免。

为了参观这个非军事地区，由于路途遥远， 我凌晨5点便爬起来， 同行途中看到很多美国人， 我不知道他们心中有什么感想， 但我看政治这种游戏， 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梦的感觉， 越战期间死了4-5百万人， 相当于整个新加坡， 至今越南领土上还埋有三百万个地雷， 在非军事区地带， 每年都有千多人洖中地雷而受伤。 越南境内至今还残留着近80万吨的未爆炸物品， 一个人均有280吨的未爆炸品。 其中被美军以毒气洗涤过的地区依然遗毒严重， 寸草不生， 居民的健康受到严重威胁。


今天的越南，歌舞升平， 但这过去才不过30多年的历史依然活跃在人们的眼底下， 如何让人们居安思危， 成了当今越南的首要任务。


（新加坡林秋霞寄自越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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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越南

自从我叫了一盘蛋炒饭却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经验后， 我便发觉越南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令我吃惊的， 时间上已经比新加坡慢了一个小时， 再加上普通人们的悠闲哀哉， 非常适合度假心情， 慢下来， 再慢下来， 然后是静止。

像那些分秒必争的球友来到这里便开始大吐苦水， 怎么回事， 6点半去球场报到， 到7点半还开不了球， 他们忘了调时间， 等看到太阳高挂天空， 看下表才发觉7点其实都还没到。 一场球18个洞地打下来， 每个女人的脸都变成黑的， 那种晒啊， 印度支那半岛的太阳光都这么样， 从12点到3点这段时间是生人勿近， 要不然晒干了也有可能。 像我这种从头包到脚， 近看像农妇， 远看像木乃伊的一个人， 一层层衣服脱下来后皮肤还是红热的， 我就不知道那些敢死队的女人怎么挨， 大概为了打球什么牺牲都甘愿， 晒成满脸黑斑也在所不惜。


为了避免这种凶猛的太阳， 做什么事都要七早八早。 为了看顺化的老皇宫， 我今天7点就出的门， 来到那个外观很象西安古城墙， 里面很象北京故宫的老皇宫， 那种猛烈的阳光照得我眼冒金星。 皇宫占地很大， 但建筑群不比故宫， 看起来就像故宫的珍袖版， 里面的正殿也叫太和殿， 但柱子是木制的， 龙椅也小了一号， 不知道是否同中国附属国这层关系有关， 就像人家说的， 老板开丰田， 伙计怎么好意思开宝马。

但这老皇宫有太多中国的痕迹了， 我甚至猜搞不好是那时候上京参考拿图样照做一个出来的那么相似。

来去越南多次， 觉得他们要发展旅游， 资源丰富， 但软件不够， 大公司不够专业， 个体户又太贪小便宜， 常骗游客些小钱小利的， 成了一大弊病， 也成了旅游业发展上的绊脚石， 这也是他们远远落后于中国的地方。 譬如昨天我们从砚港过来顺化， 买大巴票时旅游公司说要我们在饭店等待， 大巴会过来接。 到钟点时大巴不来， 打个电话给饭店柜台说要我们自己乘车到大巴公司集合。 然后他们的公司派来几辆德士接我们到大巴公司。 但一去到那里， 大巴公司却说车早走了， 我们已经迟了半个小时。 我们听得一头雾水，后来说了老半天才发觉德士将我们开去了另一家大巴公司， 后来又见旅游公司派来一个骑摩多车的带路， 其实就在路的另一边上， 就不明白为什么德士会不懂路， 反正最后折腾了一番之后是可以上车了， 但是每辆计程车的车费大概是每辆三块钱美金要我们还就是了。 在那种关口， 我们也没有那个精力去计较到底这种打的费用让我们出是否公平， 那计程车到底是谁安排来的， 为什么会送错公司这种问题了。

等到看到那辆大巴， 又是一阵晕。 不是说豪华旅游巴士吗， 出来这么一辆没有冷气没有窗户的巴士车。 我们一路坐在这抖到快散的巴士车上， 挥汗如雨， 一个小时也走不到50公里的速度， 奇怪我居然还睡着了， 一路的从头睡到尾， 大概心静自然凉， 都坐上来了还有什么好争的， 安全抵达就好。

但这种事情发生得太频繁之后， 基本上便丧失了对人的信任， 以后要做什么安排宁可靠自己上网查询定票定房间， 至少有什么差错可以找信用卡公司， 不必指天指地， 最后连谁该负责也说不清楚。

但来到这里， 也许因为热， 也许因为时间差异， 整天我都昏昏欲睡， 很多时候都跟着当地人在街上泡咖啡馆， 他们这里的男人都好像不用做事似的， 天天都有一大票的年轻男人在泡那种一杯咖啡一万盾相当于五角美金的咖啡馆， 几张简陋的塑胶椅子摆在路边就可以那么的耗一天。

而我从一间咖啡馆转到另一间咖啡馆， 看最近上映的中国影片或中国电视连续剧， 还有无处不在的网络， 随便找个地方坐下， 拿出网本子即刻便可上网， 这是迄今为止， 我发觉越南最发达不过的地方。


（新加坡林秋霞寄自越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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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年快乐

几年前我来越南的时候， 听到他们在庆祝猫年， 我还以为我听错了； 猫年? 越南从前不是中国的附属国吗， 十二生肖应该是一样的啊， 什么时候跑出只猫。 后来有个在新加坡念大学的男孩同我说， 怎么没有， 我就是在猫年出生的。 我听了简直笑翻了， 啊说说看， 为什么是猫， 不是鼠， 是否替猫平反来着？

据我听来的一个故事是说本来玉皇大帝选了十二只家禽动物及天上的几个珍兽做为12个月的生肖， 从来没有将鼠考虑在内， 鼠那么的鬼鬼簌簌专给人过街喊打， 玉皇大帝怎么可能选它呢， 当然是让娇贵受宠的猫坐上第一把交椅啦。 但这鼠可坏了， 一定要攀权附贵， 做十二生肖的龙头老大才甘愿，于是跑去同猫搞友情， 甜言蜜语地灌迷汤， 就像现在的人请吃饭请喝酒或请洗澡请按摩之类的， 让猫掉入了温柔乡， 醉死不问世事， 给鼠抢了个第一跑去向玉皇大帝报到去了， 玉皇大帝等了猫兄弟等到花儿也谢了也不见它来， 便将位子给了那只说猫儿派它来做代表的鼠。等猫清醒之后， 一切已成定局， 这就是为什么猫穷追着鼠不放， 多少年的恩怨那里还理得清， 一见面就是仇人分外眼红就是了。

但是这个好像是童话的故事很快就被越南人否定了。 他们说， 鼠年我们也有啊。 听得我一头雾水， 那到底猫年是中国的什么年？ 原来是兔年。 那为什么是猫而不是兔， 越南人的回答是， 因为我们比较熟悉猫， 比较喜欢猫。


对这个说法我很难表示赞同； 来去越南多次， 看见他们将家猫象狗般地用链子圈起来， 非常的违反猫性， 但他们的解释是， 电单车成千上万的在外游走， 若让猫自由， 以猫的顽皮个性， 迟早被撞死无疑。 但看他们用那么粗的狗链来圈住猫， 猫又叫得象只鬼般的凄厉， 我就很难信服这是爱猫的表现。

去到河内或北越一带， 还看到有人吃猫， 有人在街上专抓流浪猫卖给餐厅， 然后做成佳肴出售。 曾经问他们为什么要吃猫， 他们说他们将猫当成老虎来看， 老虎吃不成当然就得吃猫， 吃猫的唯一理由便是当做补益品， 且是补阳剂为多。 凡是男人有阳痿不举或生育方面的问题， 当地医生便叫他们多吃猫来补身子。


既然民间还存在着这种浓厚的食猫文化， 却又堂而皇之的立了一个猫年， 越南人对猫的态度，实在很让我开眼。 我这次一到也问他们那虎年你们又怎么看， 他们说，虎本来便是猫科嘛， 就当做猫年来庆祝罗， 比较祥和一点， 没有虎那么暴戾。

现在全世界的保护动物协会除了盯着中国韩国的吃猫吃狗之外， 另一个首号嫌疑犯当然便越南了。 但越南对猫似乎爱恨交加， 更为复杂。 我只希望他们真将猫当老虎看， 不要以为它们可欺， 一口咬下去也是鲜血淋漓的。 而另一方面却希望他们认知猫虎之别， 虎在古代曾入药用， 但现在这种频临绝境的动物已经被彻底保护起来， 至于猫的入药， 只有古代的医书记录过它滋养阴分， 但现代医学早已弃用。


但对全部的猫友来说， 将虎年当猫年看再正确不过； 第一追根究底， 还猫一个说法， 有一个年本来便是它的， 第二名正言顺， 虎是猫科嘛， 英文叫虎豹类为大猫， 所以真要称虎年为猫年也不为过呀。

就像我家里那只黑白猫猫， 很早就以老虎自居了， 动不动便吼人， 昨晚乘我还没离家， 又莫名其妙地跑来我枕头上睡下， 连商量也不必，也不看看我这个奴到底要怎么睡， 这么样的霸道，那里还是猫， 早就是虎了。


（新加坡林秋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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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过年

正如以往， 这篇博文发出来的时候， 我已经准备往越南中部岘港，顺化，惠安一带飞， 打算无所事事地同球友们打球， 发呆， 吃饭， 睡觉， 闭关两个星期后再回来。

记忆中好像从少年时代开始， 我便已经没有在家过年的习惯。 那时候在洋人地盘上读书， 什么农历新年噢， 即没有气氛也没有亲人朋友在旁， 农历新年还总是碰上靠近期考的日子， 除了天天捧着讲义苦读吃方便面， 有年过或没年过真是一点观念也没有。

后来踏入社会工作， 那么巧， 农历新年又总同几个学术研究会议或商展撞期， 所以没办法， 每逢新年一到， 我便得提了行李到处飞。有时候是纽约， 有时候是瑞士或巴黎。

从此过年要出走也就逐渐成一个习惯； 等到不需要我离家过年的时候， 我反而特意安排出外; 许是怕了那种喧闹或特意用人工制造出来的那种新年气氛。 一个这么洋化的国家， 忽然间在这个期间大街小巷里都飘来那种每年一模一样的口水歌， 唱得极难听， 因为没有什么感情， 听的人也觉得不忍卒听。 然后到处又是舞狮舞龙采青， 敲锣打鼓地天天闹到震耳欲聋为止。 连我所身处的CBD 金融区也不能避免， 几乎每天我都看见一大群洋人掩耳而过， 感觉非常滑稽。 歌声中的恭喜恭喜愈听愈刺耳， 恭喜什么呀， 过一个年就真的必须吵闹到这般模样？

最重要的， 我怕了这段时期突然连续冒出来的流水饭局。 不知道是否人同此心， 心同此理， 全部的饭局非得排在这段时间一个接一个的上， 凡是在职人士， 没有一个可以避免这种轰炸。 若是还是因为工作而有几个协会学会的会员或理事职务在身， 那么一个会一次饭， 吃下来没有10次， 也有8次。 吃这种饭局绝对必须是天才才能胜任， 好像那天我略估计一下 bin 最近这两个星期参加的联欢会， 庆功宴， 研讨会，奖励会或学术会议等， 他几乎每天都在出席这种类似的会议或饭局， 我便在想， 要是我， 要不吃死， 要不发疯， 天天要见不同的人， 说不同的话是要多么好的公关交际天才， 最重要的是自己要很喜欢很投入才可以这么接力式毫不疲倦地吃了又吃， 笑了又笑， 说了又说。 普通人要不患上话痨， 要不患上肺痨。

我不行。 那天医院只是通知我连续三天回去开会及出席一个饭局我都没办法配合， 即刻拒绝。 我很害怕同一大堆陌生的人坐在一个桌上吃饭， 这个有头衔那个也有头衔的，你说这种饭局有意思吗， 除了说今天天气很好啊， 呵呵， 还能说些什么？ 无聊至死。 我又不是交际花， 干吗要对着这些陌生人吃饭。 我奉陪了一次， 还有下一次， 干脆一次也不去， 省得他们来叫。 每次接到这种邀请， 我都会说， 你先找别人吧， 真找不到人陪坐的时候， 你再同我说。 这种可以攀权附贵的机会， 总会有人前仆后继地跟上， 不怕没人去。 所以我拒绝得有理。



最重要的是年本来是一家人团圆的机会， 但我的家人早各分东西， 分布在三个不同的地方。 老哥侄女全走了， 剩下一个母亲天天同我见面，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请问还需要怎么样的团圆？

所以干脆在这段时间内远走高飞， 当作难得的充电时间。 好好地看一本书， 好好地读一些资料， 好好地看一些风景， 好好地吃一顿饭， 好好地睡到自然醒。 球友们要凌晨4点半起来打球是他们的事， 我不一定奉陪。 有时候快乐并不全部来自花团锦簇， 偶尔我们也需要一些安宁， 听听心里的渴望， 重新认识一个全新的自己， 好走接下来更长远的路。

（新加坡林秋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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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应新年的惯例， 过年要穿红， 我从来没有一件红衣服， 这张大头像是替一家时尚杂志拍的形象设计照片， 我拿来应一下景，恭祝博友及猫友们新春快乐。 照片背后的故事请看早些时候的博文 “照片背后”。

Hachiko

我去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忠犬哈奇的故事， （Hachiko） 是准备哭的， 但没有想到哭到这么惨，眼泪稀哩哇啦地流个不停，哭到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还好四周围坐的都是小朋友， 他们早哭到严重抽泣出声， 于是我又自我安慰，还好我哭，要不然一定会给他们瞪死。

这么一个简单的人与狗的感情故事； 他和它在一起2年， 他每天搭傍晚5点的火车回家， 它在车站前守候， 天天如是。 他骤然辞世，它风雪无阻， 足足等待9年， 直至它生命终结的那一夜。

而这不是电影， 还是真人真事， 发生在1924年东京沙谷车站的一个故事， 车站前如今仍有狗的铜像致敬。

好莱坞找来李察基尔重拍此片。 这种片子太难拍了， 没有什么大起大落的故事情节， 感情的细腻皆在人和动物的接触中表现出来；一人一犬一起看电视吃爆米花洗澡过日子， 天天它陪他到火车站上班， 5点正在车站外等他下班。 然后他要离世的那一天， 狗狗好像有预感， 一直往他吠， 也不送他去车站，后来他就这么样在学校讲堂同学生说音乐课时突而其然地倒在讲台上， 让每个人都措手不及。

家人哀痛万分，但一下子就重新收拾心情过新生活， 余下狗狗离家出走， 从离旧家甚远的新家跑出来，沿着火车轨道寻找主人的踪迹。

从一只活泼淘气的小狗， 眯着无辜的眼睛看着收养他的主人， 到长大成一只雄壮的日本武士之犬， 到苦苦等待主人9年，成了一只尘满面鬓如霜走路颟跚的老狗， 很少观众看到这里不动容； 怎么可能呢， 这么样悲壮的爱， 没有一丝作假， 欺骗，利用，怀疑或丝毫迷惘， 就专注地爱它的主人，无怨无悔。

这种动物无私的爱再次教育了我们， 有时候爱还不是单靠嘴巴说说或做些煽情动作就可以的， 在这部电影里，好莱坞扩展了狗的视角看这个世界， 它是日本武士犬， 有它自己的尊严， 不会衔接丢出去的球来讨好主人，但它能因为同主人的感情递升而改变自己。 最重要的是， 在它的世界里， 一切都很清楚， 主人过世后收养它的是主人至亲的家人，但它的眼睛里就只有他这么一个人， 它选择了离开温暖的家园， 而在车站里挨寒受冻， 为的就是等待。

而等待， 竟然成了它必须做的事情。 天荒地老情却不老。

突然间， 我这几个星期压抑的感情就此得到了宣泄。 在黑暗的戏院里， 我跟着这只叫做小八 Hachiko 的狗狗演了一段人生中的悲欢离合。一个朋友在这里留下遗书绝烈地离开， 另一个朋友写的医书却在中国拿了好几个奖项， 一悲一喜交错而来，发生在同一时间内， 但带来的人生无力感却是那么的明显。 前者我没办法挽救， 后者我不能到场祝贺。 悲喜到底又与我何干。


由此我想起前些日子一个朋友转发的一首汉乐府民歌饶歌中的一首古老爱情誓言， 里面是一个女人对她看中的男人大胆的表白， 上邪！吾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你说古人含蓄吗， 这短短的两行字， 却包藏了一个多么重的誓言 – 以天为誓， 天啊，我想和你相知相爱，生生世世永远不绝不衰。直至高山变平，江水变干，冬雷，夏雪， 天地合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同你分开。

想来朋友一定感动于此短句中的痴情， 才唯恐我不知道天下曾有如此真挚的感情。 但看着天下红尘男女愈来愈廉价的爱情故事，我们大概只能将这种冀望放在动物身上。 诚如电影中哈奇的等待， 我就是要等你， 等到我自己倒下来的那么一天， 我才能放弃。

看到狗狗在大风雪中等至断气闭眼的时候， 诚如前些日子一位男主角在宣传另一部电影时说的名句， 不哭就不是人， 他弄错了，他的电影要哭的是票房， 这部电影哭的却是一份令人心酸毫无保留的爱。


（新加坡林秋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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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的幸福

认识S和她的男朋友的时候，两人都是画坛里响当当的人物。男的调侃，女的漂亮，活像画中走出来的男女，很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自形惭愧。两个人走在一块几乎一个世纪，然后在共结连理后不到一年，和平分手。

身为他们的密友, 有很多事情想问也没法子问，只能保持静默。但不久，男的便找上门来，要我帮喂他们的孩子猫, 男的说，他要去纽约，一去几个月，孩子猫不可以放在寄养中心。我当然义不容辞地答应。但那段距离啊，就象天天从北京的东二环去北四环，不是很远，但也不近，我天天下班过去一趟，回到家来就象个半死人那么样的疲倦。我撑了一个月，顶不下去了，赶快跑去找猫嫲嫲求救，我说我不行了，你赶快接养你的猫孩子吧。女的不说二话的答应，但条件是不可以让猫耙粑知道。

我带S去接她的孩子猫的时候， 那个猫的兴奋， 就象孩子看到了娘。 S沁着眼泪跪下来抱它入怀的那个情景， 我看了心也抽搐。 S 说， 这只叫做 Dog 的猫是她从前同他在一齐的时候， 听到它的哭叫声， 翻墙去邻居家里搭救它出来收养的。 小时候瘦弱得S 常将它放在大衣的兜里出门， 现在三岁了， 看起来也就像个刚过三个月的小猫。 那晚将 Dog 送回 S的住家的时候， Dog 可能有点慌张失措，不知道嫲嫲又要带它往哪里去， 在车里撒了一泡尿。

后来男方一直没有消息； 我打电话去问纽约的朋友， 他们说他为了纪念同 S在一起的日子，要循 S 在纽约走过的路线好好地再走一遍，我听了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后来四个月后终于见到他，他也没问我猫为什么不在了，只是想当然的说：“噢，你将我的孩子接回家了啊。” 我没应他。

再过几个月，这个猫耙耙突然想念孩子了，晚上打电话给我说，你现在在家吧，我就过来看看我的猫。我当然将他臭骂一顿，然后又故意吓他，我好容易让我家里两只霸王接受它啊，你别来让它又心思思地想跟你走。他大概想起他那段日子里的云游四海，只好打消主意。

日子飞一般地过去， 等到我们觉悟 Dog 已经变成一只老猫的时候， 10年便又这么过去了。 S 同我在尼泊尔旅行的时候，特别提起她的猫， 虽然身体还好，但已经13岁了，老得不行。我说，你要有心理准备，猫儿要走的时候，是不会同你说再见的。 S 说，我的门户窗口关得紧密不行，它怎么走啊，它这辈子似乎没踏出过门半步。

但说也奇怪，当我们从尼泊尔回来不久， Dog 就从家里离奇失踪， 遍寻不获。
S 伤心得不得了， 比当初感情触瞧更伤心难过。

又过了很久很久的时间，当猫粑粑再问我关于他的猫孩子的事的时候，我才将事情的本末说一遍。我看着他脸上那种象被击了一拳的伤痛，实在不忍再继续地告诉他真相。但他说，很好，至少 Dog 回到爱它的嫲嫲身边。

前阵子阿达同我说，别人看你写的猫博，说那只白猫早上坐在厕所里看你刷牙洗脸洗澡，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羡慕。我说只要是爱猫的人，都会尽量给猫打造幸福的生活。譬如这阵子，当我找到网上的这一大票猫友后，那一个人的猫不是过着幸福日子的。猫儿幸福，养它们的人也幸福。

但像S的故事，虽然最后他们两个并没有一个幸福圆满的结局，但做为他们的猫儿，自始至终，一直都是幸福的。 嫲嫲粑粑都爱它。他们已经尽了力了。


仅以此文献给网上一大票的猫友们，对你们给予你们爱猫的幸福生活，在此致敬。

（新加坡林秋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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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样年华

那天看见保姆在给两只猫拔白头发， 吓得我一跳， 哎呀它们不都还是小姑娘啊， 怎么已经有白头发了。 保姆瞪我一眼， “已经7年了， 猫龄快50岁， 还小？”

她这么一说， 我才想起保姆刚来家里帮忙的时候， 就叫我看楼下那只整天躲在沟渠里的小黑白色猫， 啊， 你看到了吗， 那只猫好可爱啊。我看了一眼， 也说， 很像熊猫。

那时候阿达的爱猫皮皮刚从16楼的公寓不慎跌下， 香消玉殒， 将她买的猫粮都往我这里送， 叫我帮喂流浪猫。 我就同保姆两人， 轮流着喂这只很小很漂亮但也很专横的猫，不用说， 以后它干脆就堂堂地入了室，住了下来， 还以主人自居。

半年后的时间， 有人将一对刚满一周的小猫遗弃在楼下， 半夜三更总传来如婴儿般的哭叫声， 吵到家家户户都不安宁。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 看到隔壁的邻居将其中一只小猫装在笼子里， 说是要拿去附近的菜市场放掉， 我看还有一只全黑色傻傻地站在那里， 便说这只让我养吧， 它又不会吵。 后来才知道原来它是一只哑巴猫， 要真被弄到身体那个部位很痛了， 或有强烈的抗议， 才会从肚子里挤出呜的一声叫。

不用说， 养过猫的人都知道， 这只后来进门的黑猫， 就永远扮演着被先前那只白猫欺负的角色。 我看它们两只就像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一样， 永远都有说不清楚的理由和仇恨， 白猫见到黑猫总要躲在一个角落里暗算它， 但黑猫也会报复啊， 白猫稍分神， 就轮到黑猫往它冲刺， 露出八爪功威胁。

刚开始的时候， 两只猫随意出门外游无阻， 反正猫的时间很准时， 像戴了手表似的， 什么时间出门， 什么时间回家都很有规定。 但自从前年白猫无故地走失了7天， 把正在泰国北部清莱打球的我吓到六神无主， 一路在机上从头哭到尾， 回来又到处贴告示， 找我们的猫协会帮忙传讯息找猫， 虔诚地向上帝祈祷。 猫后来被两位孟加拉外地劳工在沟渠里找到的时候， 我简直不相信我居然还有这种运气， 母亲喜极而泣， 下令从此白猫不可以自由放行，黑猫由于喜欢到屋外的森林狩猎， 回家又准时， 所以还是继续放任自由。

原来7年就这么快地过去了， 两只黑白猫， 整天跟上跟下， 同我如影随形， 好像两个守护天使。 前阵子去了一趟中国， 从北京打电话回家的时候， 猫听到我的声音， 以为我就如往日， 人已经在楼下就快上来了。 白猫第一个跳上窗沿往下望， 也许太兴奋夜色太暗了， 一个不慎从窗口沿跌了6米高到地上， 眼青鼻肿，嘴唇擦破了， 后腿扭伤。

家人没人敢同我说这事， 但我从北京回家的时候， 远远见到出迎的黑猫， 却不见白猫就已经发觉蹊跷。 果然人还没踏进门就听见白猫凄厉的叫喊声， 它知道我回来， 却趴在餐桌上， 没办法跳下地， 我看着它为我受伤的那个情况， 只能心疼得眼泪一直往下掉。

从小与猫相依为命， 知道它们让我们真正伤心的时候还在后头， 猫儿告别的时候总不会说再见。 时间到了， 它们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乘它们还在身边， 我总想对它们再纵容一点， 再爱它们多一点， 时间已经这么少了， 我能给它们的， 老实说实在不多。

我现在实在很怕看到猫专注地看我的眼神， 那么直定定的， 然后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呜呜的声音， 绝对不是饿或要玩耍， 而是一种它要表达的语言， 蕴藏着很深的感情。

那天偶尔看到一位猫友写了一段很感性的话， 她说， 我爱上你， 并不是因为你的样子， 而是因为你，让我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她说， 猫老了， 我也同猫儿一起老。 谁说不是呢， 现在猫都有了白头发了， 我也应该有了吧， 这么一想， 便同保姆说， 你帮我看看， 能否找一些白头发给拔掉吧。

（新加坡林秋霞）

PS 猫的照片都放在图片库里， 欢迎博友们游览画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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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忧郁

今天在医院看完诊后， 我给bin 发简讯说， “T昨晚拿到杨给我们的信了， 我现在就去看。” bin 即刻回答：“请平静。　你有修养及内涵，能把握。”　我安慰他　：“　我没事，　可以。”

然后不久Ｔ上来了，　手里拿了７封信，　给我们整组的５个人加两个临床导师。　我同Ｔ一起拆开来看，　内容大同小异，是用英文写的；　谢谢你做我的朋友，非常抱歉要这么样的离开你，　以后你要保重。　字迹写得很潦草，　朋友还拼错了，　他又重新改正过来。　我看落款的日期，　就是出事的前一天写的。　然后我看Ｔ及其他人的，多了一句话，请照顾猫女，对她好好的。

忽然间我的平静就此瓦解。　我病房里还有两个病人躺在床上，但我还是噙着眼泪，　骂道，　t n n d, 这是什么话，我不接受，　也不会原谅你。　Ｔ在旁边说，　他都走了，　你想怎么样。　我说，　还是要揍他。　肯定。

发生什么事了，　每一个人都在问，　我们也找不着北，事发前两天，　我同Ｔ都同他碰过面，　他没露出什么异样，　一样的同我们有谈有笑，　还约我们吃饭。　然后他就花一天自己坐在家里写这些告别信，　写完后第二天就绝烈的离开。

如此地让我们震惊，如此地让我们措手不及，　我们几个人有如活在梦魇中，　是如此地不真实，　偏偏又是事实。　我们反复地想尽一切有关的线索，　后来都觉得完全不能立足。　　还有什么比生命价值更高的事呢，　如果残肢脑缺的人都可以挣扎地活下来，　为什么拥有一切的人却不能够？

他那么冷静的做出这么些安排，　书信，　工作，密码，朋友，家人，　全部都有迹可寻，　这不会是一时的冲动，而是处心积虑地，理智战胜感情的安排。　每一步都显示了他的决心，　他的方向，那么坚定，　已经摆明生无可恋之处。

这令我们几个人感到彻底的失败，　身为密友的我们在这种尖刀浪口上，　居然感觉不到他的彷徨，他的困难。　有什么是不可以解决的呢，　我们一直猜，　但最后我们想我们的猜测同事实绝对是差了很远的距离。

如果还有对谁不舍或不放心，　最好的办法就是留下来，　看看她以后会过得怎么样，　而不是一句话交待给别人，　噢，　你帮我看住她哦，　我走了。　这么样算是负责任的做法吗，　还是一了百了，即使有怎么样的尘缘，　从此刻起也应该完结了。　

３个星期来，　我们一直不断地收拾心情，　但这么一两行简单的字，　又再次将心撕碎成片。　因为确确实实，　我们完全搞不懂，　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最大的后遗症是，　每次同一个朋友告别时，　我都会问，　几时可以见到你，　几时，　肯定？　　除了意外，　我不再接受任何不说再见而告别的朋友。　无论什么理由，　都不是理由。


（新加坡林秋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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