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February 6, 2010

猫样年华

那天看见保姆在给两只猫拔白头发, 吓得我一跳, 哎呀它们不都还是小姑娘啊, 怎么已经有白头发了。 保姆瞪我一眼, “已经7年了, 猫龄快50岁, 还小?”

她这么一说, 我才想起保姆刚来家里帮忙的时候, 就叫我看楼下那只整天躲在沟渠里的小黑白色猫, 啊, 你看到了吗, 那只猫好可爱啊。我看了一眼, 也说, 很像熊猫。

那时候阿达的爱猫皮皮刚从16楼的公寓不慎跌下, 香消玉殒, 将她买的猫粮都往我这里送, 叫我帮喂流浪猫。 我就同保姆两人, 轮流着喂这只很小很漂亮但也很专横的猫,不用说, 以后它干脆就堂堂地入了室,住了下来, 还以主人自居。

半年后的时间, 有人将一对刚满一周的小猫遗弃在楼下, 半夜三更总传来如婴儿般的哭叫声, 吵到家家户户都不安宁。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 看到隔壁的邻居将其中一只小猫装在笼子里, 说是要拿去附近的菜市场放掉, 我看还有一只全黑色傻傻地站在那里, 便说这只让我养吧, 它又不会吵。 后来才知道原来它是一只哑巴猫, 要真被弄到身体那个部位很痛了, 或有强烈的抗议, 才会从肚子里挤出呜的一声叫。

不用说, 养过猫的人都知道, 这只后来进门的黑猫, 就永远扮演着被先前那只白猫欺负的角色。 我看它们两只就像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一样, 永远都有说不清楚的理由和仇恨, 白猫见到黑猫总要躲在一个角落里暗算它, 但黑猫也会报复啊, 白猫稍分神, 就轮到黑猫往它冲刺, 露出八爪功威胁。

刚开始的时候, 两只猫随意出门外游无阻, 反正猫的时间很准时, 像戴了手表似的, 什么时间出门, 什么时间回家都很有规定。 但自从前年白猫无故地走失了7天, 把正在泰国北部清莱打球的我吓到六神无主, 一路在机上从头哭到尾, 回来又到处贴告示, 找我们的猫协会帮忙传讯息找猫, 虔诚地向上帝祈祷。 猫后来被两位孟加拉外地劳工在沟渠里找到的时候, 我简直不相信我居然还有这种运气, 母亲喜极而泣, 下令从此白猫不可以自由放行,黑猫由于喜欢到屋外的森林狩猎, 回家又准时, 所以还是继续放任自由。

原来7年就这么快地过去了, 两只黑白猫, 整天跟上跟下, 同我如影随形, 好像两个守护天使。 前阵子去了一趟中国, 从北京打电话回家的时候, 猫听到我的声音, 以为我就如往日, 人已经在楼下就快上来了。 白猫第一个跳上窗沿往下望, 也许太兴奋夜色太暗了, 一个不慎从窗口沿跌了6米高到地上, 眼青鼻肿,嘴唇擦破了, 后腿扭伤。

家人没人敢同我说这事, 但我从北京回家的时候, 远远见到出迎的黑猫, 却不见白猫就已经发觉蹊跷。 果然人还没踏进门就听见白猫凄厉的叫喊声, 它知道我回来, 却趴在餐桌上, 没办法跳下地, 我看着它为我受伤的那个情况, 只能心疼得眼泪一直往下掉。

从小与猫相依为命, 知道它们让我们真正伤心的时候还在后头, 猫儿告别的时候总不会说再见。 时间到了, 它们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乘它们还在身边, 我总想对它们再纵容一点, 再爱它们多一点, 时间已经这么少了, 我能给它们的, 老实说实在不多。

我现在实在很怕看到猫专注地看我的眼神, 那么直定定的, 然后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呜呜的声音, 绝对不是饿或要玩耍, 而是一种它要表达的语言, 蕴藏着很深的感情。

那天偶尔看到一位猫友写了一段很感性的话, 她说, 我爱上你, 并不是因为你的样子, 而是因为你,让我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她说, 猫老了, 我也同猫儿一起老。 谁说不是呢, 现在猫都有了白头发了, 我也应该有了吧, 这么一想, 便同保姆说, 你帮我看看, 能否找一些白头发给拔掉吧。

(新加坡林秋霞)

PS 猫的照片都放在图片库里, 欢迎博友们游览画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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