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May 12, 2010

知我心者

上个星期我活得有点不像人样, 学生回去了, 但老师来了, 两个导师从美国飞来看我在医院做的研究, 还有培训一些新仪器的用法。 我在医院从早8点同他们磨到晚8点。 有时候出来, 还要去中医医院值班。

有一天晚上, 两位导师突然兴致勃勃地说, 要不然我们也同你到医院去看看, 当然, 这次他们说的是中医医院。 我那时候就想, 两个洋人来看中医治疗啊, 应该是好奇多过一切吧。 还好他们一直没有排斥, 而且兴趣高昂。 目前我有一项研究是做中医疗法的, 那个原籍罗马尼亚的美国导师简直乐昏了, 天天都当一回事的问东问西。

像这次他来, 又再问我有关中医五行的概念, 我愈说他愈拍案叫绝, 对啊, 木可以制土,土能掩水啊, 水又能灭火,火当然能溶金啊, 金又来克木,谁怕谁呢, 很清楚的道理啊, 很绝啊。 他就喜欢听这些。

带他们去医院, 我让我的一个同僚高手给他们做针灸, 我告诉同事, 洋人对中医如何的鉴赏, 就看你的了。 其中一位导师受过外伤, 同事摸下她的脊柱告诉她, 她即刻惊为天人, 啊, 我没告诉他呢, 他怎么知道。 对他们来说, 没有MRI, 没有CT scan, 没有任何仪器的情况下, 靠手摸摸就知道了, 他们对中医开始膜拜。

我看在眼里, 好气又好笑; 很多华人不屑一顾的治疗, 全给洋人奉为至尊至宝。 我的论文导师才针一个穴位, 即刻说我滴神啊, 像走电一样, 为什么会有电流呢。 我就开玩笑说, 以后家里没电就找我们去发电吧, 我们可以通电。

导师走了, 我又开始清理堆积如山的文件, 还得将报告总结做出来。 间中又接到中国教授的通知说, 他们9月的一个眼科会议杂志要发文章, 叫我赶一篇出来。 突然间我好像恢复从前写作的日子, 写完英文翻华文, 写完华文后再翻英文, 难怪这几天我说话都有点不大顺, 脑筋转不过来。

以为这个星期就要结束了, 冷不防又碰到一个来踩猫尾巴的人, 我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刺了一刀, 我大概很久没生气了, 那天就气上来不顺,便发了三则短信去骂人。 骂了后收到他的覆言说, 他很伤心。 我就想奇怪了, 应该是我伤心才对啊, 怎么他先伤心了。 反正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骂了就骂了, 有些事情不撕破一下脸还不行, 省得好言好语地继续拖下去, 拖出个更大的误会来。 那时候要骂也来不及了。

当然, 我骂完人后心情也不会好过, 总觉得自己还是失策, 应该早就划清界限, 为什么还像猫一样的好奇去挖掘些什么呢, 挖出来的便是证实自己想象中的, 太过残忍也太过超现实, 这些应该发生在小说的章节跑来生活中了, 绝对是种干扰。

但我是前面才骂了人, 后面又忘了的人, 还赶得及去捧一个台湾民谣歌手朋友的场, 听了两个小时的好歌, 回来开电脑, 看看猫友们的猫儿, 愈看愈开心, 刚才那一阵的伤心就无所谓了,难道伤心的人还更伤心?

最重要的还是收拾旧山河, 重新出发。 我现在同人也没能正面吵得起架来, 说不到位最好什么都别说。 什么误会, 像翻书一样, 翻过去就是了。 有些人可以做朋友, 有些人, 则只能做同事。 无所谓啦, 谁也不用看住谁24小时, 朋友贵精不贵多, 不是朋友的人, 就此打住, 句号。

而现在主要是忙到什么时间都腾不出来了, 工作计划已经排到了明年5月, 什么时候什么时间在那里出现都已经标出来了, 如果没有离世的话。

于是我真的什么也不敢想。 这么个蓝色忧郁的一周, 也就这么样的过去了。



(新加坡林秋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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